太阳-弑

百科

著于1包础委术动需凯觉988年。一年后,这位天才的诗歌王子卧轨于山海关。这是一部仪式剧或命运悲剧。三幕三十场,非情节剧,程式和祭祀歌舞剧,为几只童谣来自而写,为一个皇帝和一场革命而写,为两个浪子而写。

  • 作品名称 太阳-弑
  • 作者 海子
  • 创作年代 1988年
  • 文学体裁 诗歌

简介

  "大约在几千年前

诗剧《太阳-弑》海皇度害应认项察够

  在几千年前的东方

  有一个巴比仑王国

  里面发生来自了这样一个故事

  是关于几个年轻的诗人

  一个公主和一个老巴比仑王

  360百科现在就开始讲这个故事"

  《太阳-弑》序幕

  紧张的对话、荒谬的关系、血红与暗黑的狰狞,挑战你的接受力

  海子1988年作品,如果你喜欢海子,这样的话剧就不该错过

  北京青年戏剧工作者协会班底创作,先锋话剧导演邵泽辉作

剧情概述

  《太阳-弑》的故事背景选在古巴比仑王国,一个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的王国。巴比仑国王是在一次革命或曰起义中登上王位的,他日益专横独断,不惜耗费半数巴比仑人的生命去修建太阳神庙,他原先的弟兄们(十二反王)重新揭竿而起,可是全部被巴比仑王擒获,处以极刑。从沙漠上来了三个青年,有两个来刺杀国王并篡夺王位,有一个回故乡来寻找心爱的妻子。巴比仑王用诡计使两兄弟自相残杀煤单其常社盾,幸存的兄弟在皇宫中误奏支厚目屋刑体杀了假扮成国王的公主,而这而非买沙易个公主正是两兄弟的心上人,因此杀人者自杀了。另一个青年闯入宫殿,为死去的朋友和故压坏土德后食随向相做争乡的人民复仇,老巴比仑王告诉他,他其实是王子,而他的妻子,也就是公主,其实是他的亲妹妹。老国王已经服了毒药,他把权杖传给了曾试这个青年,立他为国王判粒位穿歌科不法。青年(名叫宝剑)象古希腊悲剧人物俄狄浦斯一样挖瞎了自己的双眼,然后永远离开了巴比仑城。这时,农民们登场,他们歌颂粮食和丰收,他们问宝剑是为谁而牺牲的,一个农民回答说,宝剑是为我们而牺牲的,他接着说,可是我们需要的不是杀戮和鲜血,我们需要的是粮食与助核状矿买生活。在农民歌队还米的问答中,悲剧骤然结束。

主创团队

 来自 原 著:海子

  剧本改编:赵 尔、孙 柏

  导 演:邵泽辉

  制 作 人:崔文嵚

  舞美设计:针制点货变金 卅

  灯光设计:曲 明

  形体设计:曹力尹

  服装设计:赵囡囡

  面具设计:崔文嵚

  平面设计:郭秋染

  副 导 演:谢姗珊

  执行制作:陆逸聪

  演员表

  巴比仑王 --秋 野

  疯子头人 --王 镭

  宝剑 --李宗雷

  吉卜赛 --赵梓冲

  青草 --田 雷

 360百科 红 --曹运华

  女巫 --刘 丹

  小瞎子 --谢姗珊

  稻草人 --陆逸聪

  川已尽蒸接顺道最断也居纵火者 --吴文东

 想头喜仍皮朝百运海有呼 酒鬼 --刘鹏飞

  *歌队人物由全体演员扮演

  序幕第一场

  (疯子头人,二小鸟)

  疯:你好,小鸟,你们今天起得格外早啊,是有什么喜事,还是病功有什么祸事,请告诉我,告诉我这疯子老头。从沙漠搬到这有着两条滔滔大河的国家,搬到巴比仑,这古老而没落的国家,我还没有听到一另看销清太受老件真正有意思的事,今天你们小姐妹俩起得格外早,一定有展致五提航军目司什么话要对我说,一定有什么惊人的消息要告诉我,是不是啊,小姐妹?这几年在巴比仑的旷野难别敌德攻上我们同甘共苦,我为你们俩捡树枝和碎小的石子,为你们垒窝,那可是一个温暖的小窝啊,你们俩从西边大沙漠中逃出来,从那个瞎子老头油守女八效严酷的管教下逃出来,从那个瞎子先知那个沙窝窝的家中逃出来,第一次有了这样像样的巢,你们当时就许下了心愿,你们当时就答应我,要利用先知赋予你们姐妹俩的本领,好好报答我,要把这整个巴比仑王国的某听训材盾号入乱哪适一切即将发生的大事告诉我,把大事提前告诉我,把一切吉和凶的预兆告诉我这疯子老头。我在这两条大河畔,在这荒芜本破愿初压挥掉段增的旷野上,已经生活了几千年,我曾是这两条大河畔百姓的祖先和头人,我已经十分衰老了,我衰老得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和年月,我只足宜调元映首示知道太阳每天早上升起,武基牛哪群德用显首市批又在每天黄昏落下,我只看见春天来了,南风来了,红花绿叶铺满我所在的旷野,结了果实,接着就是秋天和寒冷的冬天。我曾目睹巴比仑的多少兴衰,就像巴比伦河水的涨落,我看见多少王国的兴盛和衰亡,有游牧的骑马的王朝,有种地浇灌的农业王国,还有多少设已该积首会创师室宽损英雄多少诗人多少故事我都见过,如今我是老了盐点养,但我的心仍然渴望一次变化,渴望一次挣扎、流血和牺牲,只有流血在这没落而古老的土地指帝从唱调件布上,也在我这没落而古老的老人心上才是新鲜的。告诉我吧,告诉我般命,亲爱的小姐妹,是不是那永远年轻的神魔又给这没落的巴比仑河带来了血腥而新鲜的风,是不是这永远年轻的神魔又来到巴比仑,披散他的长发,赤着他的双脚,行走在这没落的河水之上,是不是,又在巴比伦黑渐期游配暗的午夜,圆睁着他邪恶而又新鲜的双眼。

  (于是,两个头戴鸟类面具的演员开始在舞台上做击剑决斗的舞蹈,仿佛向疯子头人做一种预兆。用鼓、喇叭与佛号)

  (一开始舞台全黑。暗中一片寂静。持续的时间较长。有一束光。打在一个舞剑者身上。一个疯狂舞剑的人做红色打扮。没有声音。五分钟或十分钟。舞台又沉入黑暗。另有一束光打在另一个舞剑者身上。一身黑色。舞台又沉入黑暗,继而两束光照着这舞台上两剑客。两柄剑移向对方。两束光变成一束大光。他们是在拼命、决斗。舞台又沉入黑暗。空中隐约传来兵器相交声。可同时从空中、从舞台,观众席背后传出。杀气腾腾然后剑声停歇。沉闷的鼓声、撕人心脏的佛号、喇叭呜咽。血红的光,照见两个倒地的人。这时候,疯子头人在舞台上再次出现。舞台背景可用滔滔的巴比仑河。)

  疯:大约在几千年前

  在几干年前的东方。

  有一个巴比仑王国。

  里面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

  是关于几个年轻的诗人

  一个公主和一个老巴比仑王。

  现在就开始讲这个故事。

  序幕第二场

  (女巫的岩石。中间有一堆火。远处空中传来海浪的声音。岩石红色。后壁上桂满了兵器。女巫坐在一辆小型战车上,身边有一纺车)

  (猛兽、吉卜赛、青草、女巫)

  猛兽:大娘,我们来了。我们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向你讨教来了。大娘,全巴比仑都知道你是未卜先知的巫女,是全巴比仑都引以自豪的人中神仙,我们今天来到你的岩石上,来到你的洞中,是为了请求你的指点。我们想要知道我们行动的时间,和最合适的地点。给我们一些劝告,一些线索吧,大娘。

  女巫:这事情必定成就在一个人身上。你们不可集体行动。你们必须分开。你们必须一个人一个地干。这样才会有希望。这人他还没有来到你们中间。如果很多年前的另一件事已经发生,如果该降生的婴儿己经降生,如果有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租国。这事惰必定成就,我手中的纺车、纺轮和纺线,这一纺锤,以及这一魔法都告诉我,这次你们所要询问的事,必定成功。这次是关于巴比仑王的生死。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一定说出一切真实。我曾经多年生话在沙漠深处。在一万里沙漠中守着一口井、几面破锅、一堆火、几株棕榈。当然不是这海边的棕桐。我当时宁愿孤独。直到最近,我才从西部大沙漠移居到这东方大河的河畔、东方之海的海岸,在这个幽静的海湾中,在这个幽静的海水浸润的岩洞,我是有所为而来的,我不是白白从西方移到东方,从沙漠移往海岸--我知道东方大巴比仑

  即将发生变故。

  我的纺车在拼命地转。事情在成就

  囚禁在东方最深的牢狱里

  你们是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我原意向你们讲述我的魔法所看到的

  我的纺车我的魔法心明眼亮

  孩子们,诗人们

  我搬到海岸上这小潮湿的岩洞里

  就为了等候你们

  从今日起三兄弟已不复存在

  你们要分开,你们都是孤独的

  要珍惜自己的孤独。

  三人:再见,女巫。再见、大娘。

  第一幕第三场

  (疯子头人,宝剑)

  疯:

  你从哪里来?陌生的客人,你为何如此忧伤而疲倦?你身上为何有这许多远行的尘土?你那目光表明你飘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国家,这又是为了什么?

  剑:老人,我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为了寻找一个人,不,也许是两个人,也许,我还到另一个更为遥远的远方去,没有人问过我,即使问过我,也从来没有人得到过回答。

  疯:孩子,可你来到这条大河边,来到这个古老而没落的国家,孩子--你要知道,来的时间错了,而且你的的确确是来错了地方。躲开这个地方,躲开这个时间吧,孩子,听从一个老得不知道自已年纪的老人的劝告,也许,在别的地方,你能完全忘了这忧伤,你能克服你的痛苦,也许,在别的地方,你能找到你的亲人和你的幸福。孩子,要知道,在今天的巴比仑,无论你要寻找的是谁,无论你要寻找的是亲人或者是仇人,你找到的都是痛苦。听 我的话吧,孩子,离开这条大河,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个时间。你既然是从远方来,为什么不回到远方去呢?

  剑:有人告诉我,我要寻找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个国家,就在这条大河边,喝着这条大河的河水,在这条大河中沐浴。我要寻找的人很可能就在巴比仑。还有人告诉我,不,是暗示过我,我就是出生在这个国家,出生在这条大河畔。我和我所要寻找的人,都曾在这条大河畔出生。我的胞衣依然埋在这条大河的河岸上,一只用这里的粘土和河水制造的陶罐装着我的胎衣,就埋在这里的河岸上,也许早已变做泥土了。找到的是痛苦还是幸福,我并不是十分关心,只要找到了我要寻找的人。

  疯:孩子,愿你愿望实现。

  宝剑(独白):

  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园,我的祖国。为了寻找我心爱的妻子--也许她已经生了吧,啊,孩子,你是儿还是女--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乡。我看到的一切和我想像的和梦中的景色完全一样。这样的大河,这样的四季,这样的长满粮食的田野,这样的房屋和人们,我都在我最美的梦中梦过。我和我的爱人,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出生还能在什么地方出生呢?这眼的故乡的风啊!吹在故乡的大河上!让我忘却了这两条劳累和疲惫的腿。我觉得我肯定会在这儿找到我的妻子,还有我从未见面的孩子。

  第一幕第四场

  (青草,宝剑,吉卜赛)

  青草:草原还那样吧?

  宝剑:还那样。

  吉卜赛:沙漠还那样吧?

  宝剑:一点没变。

  青草:给我们说说吧。

  宝剑:一直是那个样子。柔和的沙丘。落日。干涸的井。开满碎小野花的草原。黄的,紫红的,甚至还有不少白的,如果你采来一大抱,闻一闻,大多是朴素而没有香味。(停顿了好长时间,三人回忆草原和沙漠)

  青草:再讲讲吧。

  宝剑:没有了。

  青草:没有了?

  宝剑:没有了。

  (又停顿了好长时间)

  宝剑:哦,对了,还有,还有那些变幻不定的风,推着云朵,吹在脸上的风。草原上的风,跟平原上不一样。直接的,完全的风,只有在沙漠上才有那样粗暴。

  青草:对,风。

  宝剑:自由的风。

  青草:(近乎呓语)自由的风。

  宝剑:随意飘浮的风。

  青草:随意飘浮的风。

  宝剑:任意变幻。

  青草:任意变幻。

  宝剑:空荡荡的。

  青草:空荡荡的。

  宝剑:风。

  青草:风。

  青草:(突然的)家里的人好吧?

  宝剑:好,一切都好。

  吉卜赛:妈妈呢?

  宝剑:还好。只是更老了。走不动远路了。你走了。青草又走了。哭了好多回。总是偷偷地哭。从来不让我们看见。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三人低头)

  第一幕第五场

  (红、宝剑、众影子)

  (红--公主,已经疯了,打扮成一个斯拉夫或新疆的少女挤奶员,头上有一块花头巾,身上系着白围裙。朴素而美丽。又有某种悲惨的气氛)

  (用鼓,配合公主的说话)

  剑: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找得我好苦啊。

  红:我哪儿也没去。我呆在我女儿的家里。她前些日子刚生下我。她累了。我也累了。我们都在家里休息。我呆在我女儿家里。她生下我来,又坐在那里,不,是躺在那里慢慢长大。我不想长大,就再没有长大。我呆在我女儿的家里。

  剑:(旁白)真的。真想不到这竟然是真的。真想不到巴比仑百姓们传说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的事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把她从这种状态下救出,还是和她一起沉入疯狂。我就是抱住她,她也不会认出我是谁,我真的快疯了。

  (对红):看看我是淮,看看我是谁,看看我是谁,还认得我是谁吗?

  红:你是沙漠来的人。你是从大沙漠上来的人。你是从大沙漠来到巴比仑的一位先生。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商人,也不像是学生,也不像是军人。那么,你那么疲惫,那么忧伤,你也许是一个在大沙漠上牵骆驼找水的人。你找到你的水井了吗?你到巴比仑来干什么。这儿巴比仑城全是全套自动化现代化的自来水设备和管道。有洗菜的水,有饮用的水,有洗马的水,有洗婴儿的水,有灌顶的水,有淋浴的水。这些水都是从地下暗河中抽出的,已分清是雨水,还是雪水。在这儿看不见寒冷而灿烂的雪山。没有大雪封山时人类心底的暖意。没有雪在沙漠飘落的壮观景色。你到巴比仑来干什么。这儿没有一口水井。我想不起来我是在哪儿见过那些棕搁树下的美丽的井。也许是在大沙漠上。你真是从大沙漠来的吗?

  剑:是的。巴比仑的公主。

  红:我不是公主。我是公主的影子。你看(她用手向前向后向四周指引)你看她走到哪儿我就走到哪儿。她在前面走,我就在后面跟着。她在左边站着行走,我就在右边的地上躺着行走。我恨死她了。我是身不由己(舞台上沉闷的鼓声响起)。我不是公主,我是公主的影子。她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是身不由己。我是她的证人。我是她的沉睡的证人。你看见。我们影子总爱在地上躺着睡着,不管那儿是小溪,是山冈,是草坡,是挤满牛的栅栏,我们可以没有身体的睡在那儿。风,天上静静地吹过的风,从四方地上静静吹起的风,是我们淡淡的血液。是我们淡淡的绿颜色的血液。但是在秋天的时候,我们田野里影子们的血液也会变成红色或黄色。那要看那儿是一片片什么样的树林。我们是影子。我们是树林里和草坡上的影子。我们是一些酷似灵魂的影子。在主人沉睡的时候,万物的影子都出来自由地飘荡。风,把我们送到四面八方。风把我们送到我们这些影子的内心十分想往的地方。但我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我们都有自己的主人。沙漠上来的客人,你想见见我的那些美丽的姐妹们吧,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见见她们。因为她们是那么纯洁而美丽,又善良。从不伤害别人。姐妹们,让风把你吹送到我这里吧。有一位沙漠上来的客人十分想见见你们。

  (舞台灯暗。十个左右与红一样装束但颜色各不相同的影子走出。就像烛火一样在风吹下飘动。这里有一段影子的舞蹈。《女儿公主影子云舞》时间较长,美丽而悲惨。红和宝剑隐去。)

  第一只歌:山楂树

  落满火焰的山楂树

  今夜我不会遇见你

  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

  但我不会遇见你,流血的山楂树

  不知风起何处,又将吹往何方

  连村庄也睡意沉沉

  我是传说中那公主的影子

  但是我孤单一人,流血的山楂树

  我并未爱过

  也不曾许诺

  在公主的镜中筑起坟墓

  一棵流血的山楂树

  第二只歌:石头(男声)

  在你沉默的时候我却要滔滔不绝

  我就是石头,我无法从石头上跳下

  我没有一条道路可以从石头上走下

  我就是石头,我无法打开我自己

  我没有一扇门通向石头的外面

  我就是石头,我就是我自己的孤独

  第三只歌:千年(男声)

  在这一千年我只热爱我自己

  在这一千年我只热爱亲人和你

  在我这一千年在这一千年在这一千年

  我也曾拼着性命抬着棺材进行斗争

  我也曾装疯卖傻一路乞讨做一个疯狂的先知

  我也曾流尽泪水屈辱地活着做一个好人

  我也偷抢也杀人我的自由是两手空空

  我所憎恨的生活我日日在过

  我留下的只有苦难和悔恨

  我热爱的生命离我千年,火种埋入灰烬

  在这一千年我只热爱我自己的痛苦

  在这一千年我只热爱亲人和你

  我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那里水土全失 寸草不生

  大地是空空的坟场

  死去的全是好人

  天空像倒塌的殿堂

  支撑天空的是我弯曲的脊梁

  我把天空还给天空

  死亡是一种幸福

  (众影子散去)

  红:我很可能是中国的公主的影子。但我不是生活在巴比仑。也好像不是生活在中国。我好像生活在纽约。或者是在罗马。对,是在纽约。那么,你呢?你是王子吗?你是沙漠上的王子还是巴比仑的王子?对了,你是一个牵骆驼的王子。

  剑:不,我不是王子。我不是沙漠上的王子,也不是巴比仑的王子。也许。可能。对,我是一个牵骆驼的王子。我漫游世界,是想找到我唯一的亲人。不,也许是两个,还有一个是女儿。

  红:难道你也是你女儿生下的?

  剑:我是母亲所生。但我从未见过母亲。我从未见过我的亲生父母。是沙漠的母亲把我抚养大的。沙漠上那位无名的国王也对我很好。我是在沙漠上长大的。我不是女儿生的。

  红:你也许会认得我的女儿的。你们也许是熟人。很熟的熟人。是亲人。很可能是亲人。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你,沙漠上来的牵骆驼的王子,也许跟我一样,是和我一起,是女儿生下的,牵骆驼的王子?

  我不是公主。我是公主的影子。我的姐妹们刚才你都看见了。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睡去了,就在睡着了还要跟着主人东跑西跑。只有在夜里,在黑漆漆的子夜,在主人沉睡之时我们才随风而来随风而去,唱歌跳舞过上一些自由的时光。我不是公主。我是公主的影子。我的公主也不是巴比仑的公主,不是巴比仑王的女儿。我是我女儿的影子。我是公主是女儿的女儿。是纽约的公主,是耶路撒冷的公主。是阿拉伯的公主。是波斯的公主。是印度的公主。是埃及的公主。是希腊的公主。是非洲的公主。是亚洲的公主。是欧罗巴的公主。是美丽的公主.是沙漠的公主。是吉卜赛的公主。是爱斯基摩的公主。是澳大利亚的公主。是岛屿的公主。是春天的公主。是大雪的公主。是风的公主。是鸟的公主。是红色印第安的公主。是毛利的公主。甚至我是中国的公主。

  (红向台下高喊:

  车夫!

  车夫!

  上来!)

  (两位老车夫上场)

  红:(对宝剑介绍):

  这是我的两位车夫。

  一个叫老子。

  一个叫孔子。

  一个叫乌鸦。

  一个叫喜鹊。

  在家里叫乌鸦。

  在家外叫老子。

  在家外叫孔子。

  在家里叫喜鹊。

  他们是我的两位车夫!

  他们在道路上

  在东方的道路上

  在太阳经过的道路上

  为我--一位疯公主

  拼命拉车子。

  我知道我已疯狂。

  老子!

  乌鸦!

  快叫唤一声!

  给沙漠上的王子听听!

  (那老人哇哇呜呜叫了一阵)

  孔子!

  喜鹊!

  快叫唤一声!

  给沙漠上的王子听听!

  (那另一老人哇哇呜呜也叫了一阵)

  沙漠上的王子!

  你听见了吗!我看见你头骨向两边长出了两枝花!

  一点也不谦虚,

  一点也不鲜红,

  在那儿偷听,

  我这两位车夫,

  老子和孔子的对话,

  鸟鸦和喜鹊的对话。

  沙漠上的王子,

  你到是说一说,

  那到底是花,

  还是犄角?

  剑:是耳朵。

  他听见了使他心碎的一切。

  红:难道你的心碎了吗?

  心碎了是什么样子?

  像桅子花,

  还是像梅花?

  难道你的心碎了吗?

  你的几根肋骨下面

  难道冒出香气了吗?

  剑:没有什么香气

  只是在流血?

  红:还是流血好。

  血的香气更重更浓。

  在桅子花的日子里梅花开放。

  一样的劳香。

  一样的幸福。

  这究竟是谁的时光?

  在巴比仑的日子中沙漠无边。

  一样的白天。

  一样的黑夜。

  一样的流血。

  一样的疯狂。

  这究竟是谁的地点?

  这究竟是谁。

  这、究、竟、是、谁?

  这究竟是谁?

  现在坐在我坐的车上。

  剑: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你就是红。你就是你自己啊!

  红:背后传来歌声。

  背后美丽无比。

  鸟儿的活。鸟儿说

  我的什么我不说。

  你的什么我不说。

  你的话我不说。

  我的话我不说。

  你说什么我不说。

  你想什么我不说。

  你做什么我不说。

  你有什么我不说。

  你是什么我不说。

  第一幕第六场

  (疯子头人,鸟)

  疯:

  一半是黑暗的时间。当时在大海边。海浪翻滚。在悬崖尽头沙滩尽头我们相遇。我与他相遇了。也许他并没有看见我。但是我看见他了。大概是两三年后,我又零星看了这位暴君的一些诗。这是一个黑暗的人写的。这是一个空虚之手暴君之手写下的。但是里面有一个梦。大同梦。正如同他即使宰了骨肉兄弟十二人,得罪全天下的老百姓,也要建造一座巨大无比的太阳神宫殿。如果说他在世纪面前还有一个证人的话,那个证人就是我。如果对他在巴比仑的罪行还有一个人辩护的话,那个辩护人就是我。我当时坐在沙漠的边缘,对这场大梦,对这场大同之梦,感到一种内在的寒冷。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天空的数学。那里有爆炸,但没有屠杀;有物质和光,但没有尸体。那里有最短的轨道……我看过一本真正的书。我记得里面的几句话。其中有一句是:圆形内最长的直线是直径。多么简单。多么明确。这是数学,而不是魔法和咒语。可是,看了他的那些诗,我感到一种内在的寒冷。因为这位沉浸于大地的魔法的最深和最黑暗的巴比仑王,那些咒语式的诗行中竟会有一两句是描述天空的数学,是描述飞行的。你知道,飞行是天空的数学的根本问题。后来那一次,我翻开我的天体物理之书。预感到这个黑暗而空虚的王有可能会乘坐这道上的车。终于在我的宝剑上染上了腥红的血。终于在这一柄锋利的宝剑上染上了腥红的血。宝剑宝剑。听说,巴比仑王要举行一次全国性的诗歌竞赛,以人头为代价。我是计算天空上轨道和星辰的人。我的父亲也是用一辈子计算星空。那是几千年前。天空。几千年过去了。我不光计算黄道,还要计算黄道对赤道的影响。我用天空来做大地的预言,大地的秘密已经囤积太多。此刻我只想天空的数学,它们的感应和生命的过程。我只想这许多的星辰,它们从哪儿来,又往何方去,活了多长。这许多的星辰怎样生活。这天空的数学可能是一首诗。天空的舞蹈。我甚至已经预见了他们的结局。他们镇定心神,走向自己的牺牲。吉卜赛和青草是牺牲。红是牺牲。十二反王是牺牲。巴比仑王和宝剑则是毁灭。好兄弟终究要分手。在一场伟大的行动中,好兄弟终究会有分手的那一天、必须一个人孤独地行动,必须以一个人的孤独来面临所有人类的孤独。以一个人的盲目来面临所有人类的盲目。

  第一幕第七场

  (疯子头人,鸟)

  (洒馆。巨大的酒柜。黑红相间。音乐亲切、抒情,或,断断续续*的海鸥叫声)

  (青草、吉卜赛、猛兽)

  青草:我们俩没有按女巫的话去做。

  吉卜赛:我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单独干。

  青草:因为我们俩是不可分的。

  吉卜赛:我们是孪生兄弟。

  青草:亲密的,

  吉卜赛:双胞胎。

  青草:亲密得就像

  吉卜赛:一个人。

  青草:我们血液流动的速度都一样。

  吉卜赛:我们是两个身子一颗心。

  青草:两颗头颅一个念头。

  吉卜赛:两个人只有一条命。

  青草:我们曾在沙漠上并肩漫游,

  吉卜赛:我们在夜里背靠背互相用身子取暖,

  青草:还写下了许多漂泊的谣曲,

  吉卜赛: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青草:只有草原,

  吉卜赛:和这里不一样;

  青草:还有白云,

  吉卜赛:还有变换的营地,

  青草:夜晚的火,

  吉卜赛:马和骆驼,

  青草:还有姑娘,

  吉卜赛:黝黑而健康,

  青草:乳房丰满,

  吉卜赛:弯腰的时候能从脖子上偷偷看一眼,

  青草:啊,故乡的姑娘,

  吉卜赛:仍然在流浪,

  青草:仍然在流浪的道路上歌唱。

  吉卜赛:我们为她们写了多少歌啊,

  青草:想数也数不清。

  吉卜赛:唱一点吧,

  青草:对,唱一点。

  两人合唱: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更加自由

  我是天空上飞过的

  天空黑下来,让我来到草原

  我想打搅你。

  又想让你安静。

  我把你当姐妹。

  又当心上人。

  你是那样熟悉。

  又是那样陌生。

  谁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雷声隆隆?

  为什么无处躲避?

  就是双手捧住

  也不知是雨是泪

  还顺着手指流下

  该发生的没有发生。

  该来临的没有来临。

  一切梦已做尽。

  想做的梦却没有成。

  这几天我像是生活在梦中

  伸出双手

  双手在拒绝 又在乞求

  又在沉默 又在声明

  又有火种又有灰烬

  我就这样在远方生活

  我从黎明就倾听--

  一直到另一个黎明也没有对你关门

  吉卜赛:再唱一支短的吧。

  青草:好。

  两人合唱:八月的日子就要来到

  我的镰刀斜插在腰上

  我抱起了庄稼的尸体

  许多闪光的豹头在稻草杆上……

  青草:再唱一首写给最后的草原的吧。

  吉卜赛:这一首叫《草原之夜》

  草原之夜

  那是一片冬季的草场

  草长得不高,但很兴旺

  我的头颅就埋在这里

  搂抱着夜色中的山冈

  山冈上这些草长得和去年一样

  似乎没有经历死亡

  短暂的夏天,美好的草原

  是两场暴风雪争夺中喘息的新娘

  今年的暴风雪会来得更凶猛

  暴风雪,五十年未遇

  我的头颅变得比岩石还要寒冷

  似乎在预感到天空许给草原的末日

  草原的末日也就是我的末日

  所有的牛羊都被抛弃,都逃不过死亡

  只有一个跛男孩跑到草原尽头

  抱住马脖子失声痛哭

  那时候天已大亮

  太阳落满天空 更为荒芜

  只有一个跛男孩

  抱住马脖子失声痛哭

  他就是我的儿子,他已成为孤儿

  他的母亲已成为草原的寡妇,这个女人将会顺从命运

  我那远嫁他方的小妹妹

  会在收割青稞时为我痛哭一场

  别的牧人去了夏天的草场

  他们和妹妹或新娘生活在一起

  这都是热爱生活的年轻人,青稞酒在草原之夜流淌

  他们都不能理解我此刻的悲痛

  青草:这些歌写得很不错。

  吉卜赛:词也好,

  青草:调子也好。

  吉卜赛:可我们俩为何跑到巴比仑。

  青草: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这是父母的故乡。

  吉卜赛:可我们也没有在这儿出生,

  青草:我们出生在远方。

  吉卜赛: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

  青草:唱谣曲的也要杀人。

  吉卜赛:杀一个暴君。

  青草:两个牵骆驼的孪生兄弟,

  吉卜赛:两个沙漠部落的歌手,

  青草;来到巴比仑,

  吉卜赛:杀一个暴君。

  青草:为了沙漠部落,

  吉卜赛:为了远方,

  青草:为了草原,

  吉卜赛:为了大河,

  青草:为了百姓,

  吉卜赛:为了内心的憎恨,

  青草:为了庄稼,

  吉卜赛:也为了巴比仑。

  青草:两个牵骆驼的,

  吉卜赛:唱谣曲的,

  青草:要杀一个暴君。

  吉卜赛:咱们,

  青草:兄弟俩,

  吉卜赛:活要活在一块,

  青草:死也死在一块,

  吉卜赛:有个依靠,

  青草:有种依恋。

  (门被猛烈撞开。猛兽冲进来。这一段在猛兽回忆十三反王时,三人都戴红色面具坐在角落)

  (三人无言地围着小酒柜喝酒)

  猛兽:我给你们讲讲十三反王的事情吧

  二人:好。

  (回忆)

  (十三反王,刽子手)

  魔王:我是十三反王中最大的反王,我是被押上刑场的十三反王中最大的反王。我是

  魔王。弟兄们都爱喊我的绰号。我的绰号叫"老羊皮"。

  天王:我是第二位反王。我是天王。在另一个时间在另一个地点。我是天王洪秀全。

  地王:我是第三位反王。我是地王。我的绰号叫"一条山一条河"。

  雷王:我是第四位反王。我是雷王。兄弟们又叫我"打铁匠"。

  血王:我是第五位反王。我是血王。兄弟们和敌人,还有百姓都爱叫我"刽子手"。

  但决不是这位刽子手。(用手指指身后押送他们十三反王的刽子手)

  黑铁之王:我是第六位反王。我是黑铁之王。

  兄弟们爱叫我"岩石的儿子"和"枪手"。

  酒王:我是第七位反王。我是酒王。

  乞丐王:我是第九位反王。我是乞丐王。我的外号叫"一大帮"或"花子王"。

  霸王:我是第十二反王。我是霸王。在别的时间,在另外一个地点我是霸王项羽。

  闯王:我是第十一位反王。我是闯王。在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地点我是闯王李自成。

  吉卜赛王:我是第十二位反王。我是吉卜赛王。我被兄弟们称为"歌手"。

  无名的国王:我是最小的反王。我是第十三位反王。我是无名的国王。我的外号非常非常多。我头一个外号叫"断头台"。我的传说在十三反王中是最多的,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的外号可以捡几个主要的来说说。我叫河南王。又叫河北王。我叫山东王,又叫山西王。我叫旧石器,又叫新石器。最主要的一个传说就是我是不会死的。但今天我总算被押上了刑场,押上了断头台。谁知道,这里也许不是我呢?我也许不是无名的国王呢?我也许不是我呢?

  魔王:我们是十三反王,天不怕,地不怕。在数十年之中,我们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们终于推翻了一个非常古老的统治了几千年的老王朝。我们终于夺得了天下。我们是十三反王,天不怕,地不怕,我们终于夺得了天下。我们推举我们之中的老八,也就是我们之中的第八个反王,第八个兄弟,第八个头领来当新的国王。我们以河流来为我们这个新的王朝命名。我们就把我们新的王国取名为巴比仑。老八就当上了巴比仑王。他不顾我们十二个兄弟和天下百姓的劝告,为了扬名万世,要修造一座从来没有人敢建造的巨大的宫殿。那就是太阳神宫殿和太阳神神庙。使得民不聊生。

  (舞台后景显示一座十分宏伟壮丽的宫殿神庙群)

  神庙终于造成了,宫殿也造成了。巴比仑的百姓死了奖金一半,国库也空了。我们兄弟十二人只好重新起来造反。我们兄第十二人只好重新取用自已以前给自己的封号。魔王。天王。地王。雷王。血王。黑铁之王。酒王。乞丐王。霸王。闯王。吉卜赛王。无名的国王。我们兄弟十二人只好重新起来造反。我们兄弟十二人只好重新成为十二反王。又过上快乐、冒险、自由和鲜血的日子。但我们终于失败了。我们全都被巴比仑王抓起来。该死的巴比仑王,该死的老八,我诅咒你,你的大哥诅咒你。兄弟们,今天是最高的日子,今天是断头的日子,今天是上断头台的日子,今天是受刑的日子,为了表明反王的意志,为了表示高兴,为了庆祝,让我们唱起"十三反王"歌吧。

  (歌唱时有流浪儿合唱队上来伴唱)

  十三反王打进京

  你有份,我有份

  十三反王掠进城

  你高兴,我高兴

  十三反王骑快马

  你也怕,我也怕

  十三反王回到家

  你的家,我的家

  十三反王不要命

  你的命,我的命

  十三反王一身金

  山头金,海底金

  十三反王进了京

  不要金,只要命

  人头杯子人血酒

  白骨佩戴响丁丁

  猛兽;要知道。我们都是反王的儿子。

  二人:我们在沙漠上就知道了。

  猛兽;兄弟,你们聊吧。我下去练一会儿靶子。

  (猛兽奔下。两兄弟恐怖而沉默地盯着他。然后又恐怖而沉默地互相对视着。像是被什么魔法镇住。都不敢说话。也没有动作。舞台声音必须中止。这时台下传来一声很闷的枪响)

  两人:他终于干了。虽然他干掉的是自己。可他还是一条好汉子。硬汉子。铁汉子。

  青草:我要为他写一首诗.

  吉卜赛:我也要为我的兄弟写一首诗。

  青草:你的题目?

  吉卜赛:你的题目?

  两人(异口同声):弑。弑君。杀人。过一次不是羊皮纸上的诗也不是口中歌唱的

  诗。而是干活。手中的诗。兵器的诗。

  弑!! 弑君!!!

  幕间过场一场第八场

  (此场为两幕之间过场)

  (幻象。两个头戴面具的人窜过舞台)

  绿马:我是身在其外的马。

  红马:我是身在其中的马。

  绿马:我是绿枝青叶的马。

  红马:我是烈火焚烧的马。

  绿马:我是生育之马。

  红马:我是死亡之马。

  绿马:我很快就要衰老。

  红马:我很快就要从火焰和灰烬中再生。

  绿马:我是生命之马。

  红马:我是超越生命之马。

  绿马:我甩开四蹄,飞上舞台。

  红马:我飞开四蹄,一直跃入生命。

  绿马:我多像春天,多像生命,多像万物之灵。

  红马:我多像国王,多像世界,多像太阳中心。

  绿马:我不会超出我的季节我就会腐烂。

  红马:我早已就在我的生命中心开始燃烧。

  绿马:我开花。

  红马:我流血。

  绿马:我结果。

  红马:我杀人。

  绿马:我开始在大地上繁衍。

  红马,你听我唱一只歌:

  在月光下,

  在荒凉的高原,

  在山顶,

  繁殖,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红马:我的图腾不是你的图腾。

  你的禁忌不是我的禁忌。

  我从黎明开始飞翔。到黄昏还在飞翔。到第二个黎明还在飞翔。到第二个黄昏也还在飞翔。心在飞翔。头颅在飞翔。四肢在飞翔。一切都在燃烧,绿马,绿色的马,你难道没有看见吗?一个人扑向另一个人,他是要屠杀还是要拥抱?他是要屠杀吗?不是。他是要拥抱吗?更不是。绝对不是要屠杀和拥抱,而是要燃烧。那么,就容许我把你的歌词改一两个字,让我再唱一遍给你听。

  在太阳下,

  在荒凉的人类,

  做国王,

  燃烧,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第二幕

  说明:这是巴比仑诗歌竞赛

  ①舞台四周有许多穿着红色盔甲的兵--小剧场则布满剧场周园--注视着,拿着古代兵器--舞台上总有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年轻人上场,或在剧场走动,默默穿过舞台、下场。

  ②所有人物都被蒙上眼晴。

  ③有一种幻觉、错乱、恍惚,类似宗教大法会的气氛。

  第九场

  (一条大河为渡口背景阴森幽暗巨浪滔天)

  (魔,巴比仑王,众幻象,抬棺人)

  王:

  我为何来到这幽魂横渡的荒凉的渡口

  是在什么时间,是在哪一个世纪

  我感到:是谁,是什么东西曾指引着我

  这种指引又为了什么?

  这是谁,他为什么又突然脱离了我

  脱离了我。像铁脱离了一把斧子

  他离开了我。我又变成了个生病老人

  孤独坐在一堆寒冷的石头堆砌的王座上。

  他是谁?没有了他王座又有什么用

  魔:是我,魔。魔王魔鬼恶魔的魔

  万物之中所隐藏的含而不露的力量

  万物咒语的主人和丈夫

  众魔的父亲和丈夫。众巫官的首领

  我以恶抗恶,以暴力反对暴力

  以理想反对理想,以爱抗爱。

  我来临,伴随着诸种杀伐的声音,兵器相交

  王:在这个阴暗的死亡的渡口。

  我自身的魔已经消失。

  却出现了过许多熟悉的幽灵

  这么多死去的同志们,同志们,你们好!

  矛!盾!戟!弓箭,枪,斧,锤,镰刀!

  (众兵器上台,众兵器以人物的形式上台,伴随着咒语和合唱队。他们是矛、盾,弓箭,剑,枪,斧……等。犁则作为一个众兵器的附属者和侍从出现)

  (可演一段或两段小故事:矛和盾的故事。射十日的故事。其他人暂时隐去)

  众兵器:我们又一次冲出了武器库

  我们又一次漫天飞舞

  插上同伴和对手的肋骨

  我们要把命革掉!人类的鲜血

  擦去我们身上的灰尘

  蒙受了时间和厌倦的和平

  魔:召唤众兵器,跳起了兵器之舞

  我在这一瞬间离开了你

  我又回到了我自己的山顶

  手舞着斧子在石头上革命

  这就是在死亡渡口出现的革命和景色。

  仗是山上打,人在病中死

  或死于毒药或死于兵器

  但最终会在死亡渡口齐集

  (众兵器之舞)

  第二幕第十场

  (无名人)

  (舞台寂静,舞台幽暗。正中有一辆战车。四个轮子。中央可以坐人。演员茫然地站在那里,戴上了面具。外面还扎上了红布条。面具用中国殷商时代的钺--兵器--是粗笨的人形。朗诵要尽可能缓慢。)

  钺形无名人:

  我败了。败得真惨。我是首领。我有一股无穷的杀气。但我败了。败得真惨。我一点预感都没有。我既没有成功的预感。也没有失败的预感。可这辆空空荡荡的战车使我脑子凝固。变成了月球上寒冷的岩石。我的血液变成了北极的冰块。我当时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和内心的寒冷。但我在内心却感到无比幸福。虽虽然我败了。但我在内心却感到无比幸福。从南方到北方,全国都在进行热火朝天的诗歌大竞赛。我是一位年轻的诗人。我是一件古代的兵器。我叫钺。我的诗歌竞赛的对手就是这辆坦克,这辆战车,这堆什么也不是的十分现代化的钢铁。我的真正的对手呢?那位举世闻名的诗人-坦克和战车设计人呢?甚至我用望远镜亲眼目睹了他上这辆战车。我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指指自已脸上的面具)。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参加这场全国诗歌大竞赛。打败他。可是你们看。战车中空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连一根人毛。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既然我不能战胜和杀死他。我就要战胜和杀死这空白。坦克中的空白。战车中的空白。我在这战车或坦克周围拼命写了许多诗,搞了许多声音。但我还是掩盖不住这空白。但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在等我。没有人与我进行诗歌竞赛。只有一片空白。在无情地嘲弄我。这辆战车这堆钢铁中的空白在无情地嘲弄我。我连刺死自己的理由和杀死别人的理由都没有找到。这条路是从南方到北方。这条路是巴比仑青年诗人诗歌大竞赛。但是我们伟大的皇帝,我们伟大的巴比仑王,却把空白和空虚--无穷的滚滚的道路上的空白和空虚--战车、钢铁和坦克中的空白和空虚赐予了我。我怎样完成这件事。我只剩下绝望的诗歌。

  第二幕第十一场

  (背景中,一些年轻人拿着长矛,有的拿着书在舞台上追上追下,都用红布条蒙上眼睛。老女奴是一个盲目的老女人,被小瞎子牵上舞台,用黑布条蒙上眼睛)

  小瞎子:

  (面朝观众)

  我是小瞎子,我是老瞎子生下的小瞎子

  我的触须和眼睛在火焰中焦黑了,灰烬了

  我的眼睛在光明的中心彻底黑起来

  我是盲目的老诗人生下的小瞎子

  众人让我来参加巴比仑诗歌大竞赛

  我就来了。我用已瞎的双眼来看

  这巴比仑的屋顶越看越像棺材

  我带上帐篷 足够的食物和水

  带上我小瞎子己瞎的双眼

  我牵上骆驼 驮我双目失明的老母亲

  独自一人走上沙漠,寻找我那梦中稻草人

  风吹雨打中金黄又退色的稻草人。稻!草!人!

  人们让我来参加诗歌大竞赛

  都说这儿有棕榈、大沙漠

  还有骆驼和稻草人,我就来了

  我就牵着我的瞎母亲来了

  (小瞎子把老女奴牵到舞台中央,一架类似王座的大椅子上坐下)

  (有数人举着火把,加入那些举着长矛和书的年轻人队伍冲上冲下。其中有一人用火把点燃了一座火堆。小瞎子看着这景象,突然双膝向老女奴跪下)

  小瞎子:妈妈,我双膝跪下

  向着你,生身之母

  盲目的乳房和火把

  妈妈,你何日来到这柴房中

  你生下我后经受了多少磨难多少苦

  你在这柴房中身为女奴

  劈柴做饭干了多少年

  多少哺乳多少星光

  多少饥饿多少欺凌

  柴房生涯又是怎样谩长

  这二十多年小瞎子的生长

  就是五千年的重量

  (稻草人上场,也是蒙眼)

  (朗诵时舞合可根据诗另有哑剧情节)

  稻草人:我是稻草人

  我为人们看护粮食,我站在田野中

  我是老女奴的另一个儿子

  刚才小瞎子念的诗歌使我非常感动

  我从河南的麦田中央

  飞到这巴比仑诗歌竞赛的舞台

  我给大家念一念我写的诗歌

  我是稻草人

  我记得我的故乡,我记得那个小镇

  周围百里还有三个小村

  山头只有松树

  杨树和槐树

  五月槐花盛开花香满镇

  一到荒年

  人们就用一个长竹竿

  绑上一个铁钩子

  把高处的槐花弄下来

  放到地上的大篮子或小筐子

  回去当成粮食吃

  人类在饥饿时

  不仅吃过槐花

  还吃过草根

  还吃过牛粪

  不仅吃过牛粪

  还吃过人肉

  大人肉娃娃肉

  吃过死人的肉

  我是巴比仑的稻草人

  几千年站在田野中

  一年四季站在田野中

  我是一首饥饿的诗

  我为人类看护粮食

  我是一首饥饿的诗

  我为人类看护粮食

  第二幕第十二场

  (流浪儿)

  可用成年演员戴上大头娃娃面具扮演。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出场,唱或哼着)

  摘棉花谣

  小河流水哗啦啦

  我和姐姐摘棉花

  姐姐摘了一筐半

  我才只摘一朵花

  (重复一遍或多遍)

  (以下是童谣《看守瓜田谣》--几个小流浪儿的游戏。一个小女孩坐在中间--蹲下,其他小儿坐在周围,有一儿从远处而来,这个流浪儿让人一看就是巴比仑王)

  众儿问:干什么的?

  王:走大路的。

  众儿:大路有水。

  王:走小路。

  众儿:小路有鬼,

  王:走刺窝里。

  众儿:刺窝有刺,

  王:走瓜田里。

  众儿:瓜日有瓜,

  王:那我就摘一瓜,

  抱了就走。

  (王牵"瓜"手,众儿追他下,又追上)

  流浪儿合唱:

  老怪物,上了场

  没有枪的也有了枪

  老怪物,上了场

  不是王的做了王

  老怪物,上了场

  我们一起上战场

  老怪物,上了场

  兴风作浪的不是浪

  老怪物,上了场

  挖了洞,种了粮

  老怪物,上了场

  众流浪儿有爷娘

  第二幕第十三场

  (众纵火者举火把上,点燃一些火堆,朗诵或唱,冲下)

  白色的火焰

  我告诉你

  我祈求你

  我双膝跪在泥里

  我两眼红肿

  我是火焰

  我没有出路

  我没有锁链

  我一身通红

  我没有粮食

  我没有家园

  我不当强盗

  我不识文字

  我没有历史

  也没有心肝

  白色的火焰,我告诉你,祈求你

  我不能歌唱我没有棕榈

  没有铁锅没有草原没有三块岩石

  没有大理石没有萄萄园

  我不能哭泣没有鸽子没有山楂

  我只有你,白色的火红的你

  我没有死亡我没有生命我空无一人

  我没有伴侣没有仇恨也没有交谈

  我头也大了脚也肿了身子也垮了胃也坏了

  牙齿也掉了头发也落了我没有脑袋

  纵火犯一大帮,纵火犯好快活

  我的头颅埋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我的手足斩断在刑台左右

  我的内脏活在高飞的猛禽的内脏

  我的躯体漂浮在死亡之河沉下又浮起

  我的心抛出早已供奉太阳

  我没有形体没有真理没有定律

  我没有伤疤没有财富

  我没有盘缠没有路程

  没有车轮滚滚没有大刀长矛

  我没有回忆也没有仇恨

  我甚至没有心情

  白色的火焰,我告诉你,祈求你,双膝跪下

  我两眼红肿,我只有你

  你快在山坡上烧起

  快在宫殿和诗歌上烧起

  这是诗歌竞赛场上我的一首诗,一首诗!

  第二幕第十四场

  (音乐只用喇叭。呜咽之声。一饮酒诗人醉态踉跄,冲过舞台,高喊:)

  我再也不想当诗人啦!

  我再也不当诗人啦!

  我不是诗人啦!我是烈士啦!

  我永垂不朽啦!

  万岁,我再不当诗人!

  万岁,我再不是诗人!

  万岁!非诗人万岁万万岁!万岁!

  (一个人抱着大酒桶在舞台上狂饮,然后像受伤的狼一样,披散着毛发对着背景的沙漠狂吼嚎叫:叫嚷的词同上,重复一遍)

  (几个酒鬼手挽手醉态万状上)(朗诵)

  山上有水

  水中有鬼

  此鬼叫酒鬼

  山东有酒王

  山西有酒狂

  河南有酒仙

  河北有酒山

  全世界都有酒鬼

  随着年龄的增长

  酒就是兄弟

  酒借人说话

  酒为人说话

  他自己要说出

  他必然要说的

  他要吃的

  他必然吃

  就是酒吃人

  你也没办法

  先让酒吃一遍血肉

  再让法律吃一遍骨头

  再让火吃一遍

  再让鬼吃一遍

  我已是纯粹的粮食

  粮食,

  已认不出自己

  饥饿的腹部

  第二幕第十五场

  (有一个兵拿着大斧子站在身后,一直站在身后。舞台在整个一场中每隔一会儿就有另一个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年轻人上场、默默地穿过舞台,下场。)

  (舞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在上场下场时有一些隐约而激烈的鼓声)

  第二幕第十六场

  (大沙漠巴比仑河。)

  (戴着大司祭面具扮成大司祭的巴比仑王)

  大司祭:今天的黄昏格外惨烈。我看见巨大的、浑圆的、燃烧的落日把巴比仑河水染得血红。大海的海鸥开始了尖厉凄惨的叫唤。在大地王国的边缘。更为尖厉凄惨的叫声是夜晚之枭不祥的啼鸣。在大地王国的中央,在痛苦的山上,我觉得那不祥的啼鸣发自王座和王冠。

  巴比仑王在这个日子中要择定一个接班人。在这一大群年轻人,在这一大群热血沸腾的诗人中,择定一位巴比仑王自己王位的继承人。还有那顶戴上国王颅骨的王冠--她曾骑在多少国王的颅骨上,又目睹这些颅骨愤怒或幸福、残暴或英明地生活过,并一一在一个不能预知的时刻死于非命。于是那些颅骨似乎是兴高采烈地被兵器--被另一只手碰一下,颅骨自己兴高采烈地跳到地上,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脖子上

  我这年高德劭的大司祭曾经几次目睹这条河流上这些王国的兴衰。早在十三反王起事之前的几个朝代,我就经常着着王位的更替,继承王位时的激烈行动。血腥的日子一到来,那巴比仑河水就会被落日映照得血红。似乎一个断头台放在了巴比仑河上--那血流成这条巴比仑河,又像是一个伟大女人的生产。这个日子的河水血红,把这个日子和千万个别的日子分开。变故已经来临。事变已经来到。我甚至还记得以前的朝代几个先王的名字和事迹。先王举办祭典、选择牺牲。有的王用处女,有的王用纯洁青年,更有的残暴的王用一对童男童女作为献祭,作为牺牲,有时王也用海豚、牦*牛或骆驼作为牺牲。但当今伟大的巴比仑王一改往日。他要实现一个梦想,他要在年轻的热血沸腾的诗人中,选择牺牲品同时选择接班人。成功的被立为王子,失败的就要人头落地。牺牲者的头颅头盖骨也将供奉在太阳神庙中,作为人民朝拜的永久神器。

  (以下叙述时将以转换的太阳神庙的布景配合。)

  太阳神庙是在朝东的一块圣地上建造起来的。整个神庙是由平坦而巨大的石板砌成。当初,巴比仑王为了修建这座神庙,花费了全国一半的劳力。他们费尽血汗,用巨大的石板砌成庙宇的围墙和正门。有多少举世闻名惊天地泣鬼神的天才巨匠和建筑师的尸骨就砌在这些巨大石头的墙和门中。建造神庙过程中,他们用精心修凿的直角石块彼此衔接,结合得相当紧密而不用任何粘合物质,以至它们之间的缝隙连一把巴比仑最薄最锋利的刀都插不进去。

  太阳神庙还有一个根优美的祭台。大殿的四周墙壁上下全部是金子。所以这座神庙又名叫"黄金宫殿"。在正墙上绘有太阳神偶像。他全身黄金,周围环绕火焰。他面朝东方,接受着初升的太阳光芒的直接照射,就放出万丈金光。大殿中央放着一个华丽的御椅,远远地放在中心。举行典礼时,巴比仑王就坐在这上面。巴比仑王知道自己年纪已老,尚无接班人。那位唯一的王子自小就失踪。这些年少有消息。有的说他去了沙漠死在沙漠上了。近日有所传闻。民间的小道消息很多。山坡上种了许多消息树。风吹草动,但又有所平息。所以巴比仑王横下一条心,决定在青年诗人中选定王子,让他来继承王位。以诗歌大竞赛来选择王子和接班人,这是历史上少有的行动。这是少有的慷慨也是少有的残酷。像这位巴比仑王其他的行动一样,充满了着魔的东西。充满了火焰和灰烬的品质。充满了力量与魅惑。这就是大地的魔法。

  这就是大地的魔法。地母的咒语。大地母亲啊,等会儿我用最纯洁的年轻人的血--那年轻的诗人之血,献给你。

  在这个日子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诗人。

  在全巴比仑境内,各部族各地方最优秀的诗人举行全巴比仑诗歌大竞赛后,只剩下两个年轻的诗人。

  一个是青草。一个是吉卜赛。这两人名字很好。他们的诗歌更好。诗中也都有王者之声。他们的面貌英俊,彼此酷似,简直像一对孪生兄弟。

  但是,伟大的巴比仑王让他俩今日在此王官大厅里举行他们最后的诗歌竞赛。其他的诗人,像那些诗人,已上场的无名人、小瞎子、稻草人、流浪儿、纵火犯、酒鬼等等早已退场,或赴刑死去了。

  伟大的巴比仑王让他俩今日在此王宫大厅里举行他们最后的诗歌竞赛,也就是要进行巴比仑王自己的选择。因为他在旁边要静静观看这一竞赛,让长老们秘密投票,然后由他决定,那被决定为王子的必须充当一次刽子手!杀死那被充当今日祭典中牺牲的一人!这个时刻令人不寒而栗,因为被选择作为牺牲的,总是头生子、最美丽的处女、最优秀的青年和最纯洁的儿童。我既然曾经献身于大地之母的魔法,我就必须进行到底。我现在是神魔附体。我是这儿的大司祭。我这条命已完全着了魔。甚至渴望那恐怖的事情早一点发生,好让我早一点目睹,早一点体会到恐怖。巴比仑王干了好多恐怖的事情,但从没有今日干的事倩这样恐怖。

  用牺牲供奉一个日子

  坐在这大神庙的台阶上

  多少人头铺垫而成

  我坐在大沙漠上一个断头台

  是多少人血流了干净

  我是苍老而空虚的剑。这就是

  寂寞的剑,在绝望孤独的日子

  时刻说的话:我要宰人

  我要让鲜血从大沙漠上经过而流过、流光

  太阳大神你知道

  让兄弟俩在我面前互相残杀

  让一个人踏着另一个的头颅走向王座

  用理想和诗这心中之剑互相屠杀

  老巴比仑王啊,你这一招是想绝了。真是空前绝后。算得上巴比仑王国史上一大笔。也就是这土地上的一大笔。是给血腥的太阳大神的丰厚的牺牲之礼。我要抖擞精神,举行这次献祭。

  看!他们上来了!

  (青草、吉卜赛、巴比仑王上。巴比仑王是公主红装扮的,头戴王冠巨大,面戴面具。大家沉默的、严肃的走上,没有谁说一句话)

  (另外有五位长老白发苍苍排列一旁)

  (众人仍然被红色布条蒙上眼睛)

  第二幕第十七场

  (一群台下红色盔甲的兵涌上舞台。一兵押青草穿过人群上舞台中央)

  (荒芜的山上。断头台)

  青草:

  青草被秋天和冬天处死在荒芜的山上。

  那时,我仿佛躺在一辆残破的骷髅上。

  骷髅是一辆车子和四只轮子。

  车子叫生命也叫死亡。车夫叫思想也叫灭亡。

  四只轮子是手是脚是内脏是营养是草根是土壤。

  身上盖着一堆杂乱的黄草杆。

  青草变黄。人成白骨。

  吉星闪耀。黎明就要来到

  在荒芜的山上处死青草

  秋天的刑法!秋天的刑罚1

  降临无辜的和灭不绝的青草

  我告诉你。我知道自己是谁。我的命是什么。我的女人是谁。我的事物是什么,但是在我的诗歌中不能告诉你这些。

  在我的诗歌中,我的名字叫青草。山冈上牧羊人和羊群叫我青草。太阳叫我青草。月亮叫我青草。风叫我青草。黎明和黄昏叫我青草。

  在我的诗歌中,春天流血,夏季繁衍,大雪中的火在狂舞,还有无穷无尽地翻滚而来的,从天上飞来的秋天。白云,死亡和问候。还有寂寞的尸体上的星光、草原,草原上死去的新娘,以及牧羊人在山峰上的问候。

  在我的诗歌中,你知道我叫青草,但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的诞辰、我的一生、我的死亡,但不知道我的命。你知道我的爱情,但不知道我的女人。你知道我歌颂的自我和景色,但不知道我的天空和太阳以及太阳中的事物。

  但是在我的诗歌中我不能告诉你我的事物。这不是蔑视你们。我的皇帝。我的司仪。我的对手我的兄弟。我们一母所生,但你死我活。诗歌是我们的内容,是杀害我们的内容。

  一个灵魂迎面而来

  肉体长出青草,梦变成真实

  事实的法律和酒的法律--是两扇日夜的

  大门。青草借我肉体说话

  青草借我这暂时的肉体,和他的声音说

  青草他开口说

  我是青草的王,星系的王

  我投向人类之外,生死隔开

  人类和青草再不会是同胞兄弟

  我要投入种籽、河流或一只独放的花

  居住在花朵的蕊,我和她一起另外地开放

  另一次男女 受孕

  青草杀死了青草

  (女巫,在荒芜的山顶出观,旁白:)

  我为什么要让你们一个一个上路,一个一个的去干,去行动,而不能集体行动。这一下你该明白了吧。如果你们之中谁想两个人一起去干,他们一定会互相残杀。老家来人了。前后没有人。左右没有人。但老家来人了。

  劫难之中老家来人了。

  青草:让我们一道飞离这荒芜人烟的山梁

  (舞台黑暗。很长很长时间的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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